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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最后的一个月,马上这个无比魔幻的年份就要过去了。每个人似乎都在这令人欲言又止的一年里加速成长,甚至完成了某些质变。是的,那些不能杀死我们的东西,往往让我们变得更强大。
就像一部在全球观众面前铺开的科幻战争大片那样,所发生的,表面上似乎是“逆全球化”的撕裂,然而在另外一个维度上,它又将这个星球上人们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一年,能量的剧烈震荡所带来的辐射波长冲击着世界的格局,也晃动着每一个个体的命运。而困境,往往意味着生命突围的契机。
在三维现象世界里的大国博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精神维度上,是阳性力量所代表的权力结构与女性意识的独立与觉醒之间的博弈,是父权社会之下阴阳能量逐渐回归平衡的历史必然趋势。从上乾下坤的“否”到上“坤”下“乾“的“泰”,假以时日必定否极泰来。而在人类集体意识层面,正在发生的,就像是《阿凡达》结尾所寓言的那一场圣战--潘多拉星球上的各种原住民部落正在团结起来,为我们的星球而战,为大地母亲该亚而战,赶走制造生灵涂炭所谓“世界新秩序”的黑暗势力--这场人类意识之战晚到了很多年,却不会缺席。我们的祖先信奉“天人合一”,与大自然和谐共生。华夏部落从清末被昂格鲁撒克逊的炮火一棍子打得晕头转向之后,已经觉醒过来,并且正在慢慢走向伟大的复兴,与亚非拉部落那些被入侵者所奴役的子民一起,将重新建立这个星球的真正和谐秩序。只是一个开始,我们正在回忆起那些古老的知识教诲与智慧,正在见证伟大的历史。非常荒诞离奇,让我原本就不按寻常章法的人生轨迹变得更加逻辑凌乱。我记得去年12月31日最后一场日落美得无比惊心动魄,我们看着一抹落日黄缓缓地沉入湖水中,就像一声叹息。我当时似乎有所感应发了一条朋友圈,说“21世纪10年代的太阳正式谢幕了”--它美得不像一次寻常的夕阳,而仿佛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这魔幻的一年我是那么过的--新年的第二天去领了个证,然后这一年,我们真的只是度了个无比漫长的蜜月而已。出发的时候是“我”和“你”,回来的时候成了“我们”,这就是炼金术所炼成的“家”。因为疫情被滞留在海外的8个月里,我们身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里。脱离了各种社会关系和集体意识的绑架,人比较容易跳出语境去与自我对话,类似一种去形式化的“出家”内观修行。这是一段非常安静的时光,安静得,仿佛经历了一段“社会性死亡”。我猜想,这也可能是我潜意识里的设计。趁着这个借口,不动声色地将我曾经的社会身份与曾经的“人设”悄悄抹去,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在。城市绞肉机里的人们太匆忙,忙是心“亡“,转一个方向就是“忘”,记忆都很短暂。我们的婚戒,炼金术里“太阳”与“金”的符号仿佛人生上半场结束了,把所有收集而来素材数据就像食材那样倒入一口大锅里煮一煮,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炼金术吧,为人生下半场的启程做好铺垫和准备。我们经过的每一个章节都有着自己鲜明的主题,就像电影的OST背景音乐一般参差起伏。而段落之间,又有些许留白--就像是我们蒙头赶了一段路,需要停下来,给自己咀嚼思考的时间与空间--重新自我定位,修改上一段的惯性,调整脚步,整理行囊,抛下多余的装备,找到适合的节奏,然后再从容不迫地开始下一段的旅程。人生的旅程大约就是这样,一个篇章接着一个篇章地流动蜿蜒向前。你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泾渭分明,互相独立,又有着某种延续性的因果关系。就像是电影《盗梦空间》那样,我们不断从一个个重重嵌套的梦境中逐层苏醒的过程。那个旋转的陀螺象征着我们生命的锚点。无论那一层的梦境多么荒诞,我们都能挣扎着不断在生命里层层突围,保持着心智的不断进化。仿佛是蛇的蜕皮,蝉蛹的破茧。如果你不曾体会过这一场场恍如隔世般的时过境迁,那么你的生命就仿佛死水一般被困在了某个死循环里Looping,能量凝滞枯萎,最终剩下毫无效率的重蹈覆辙。“入世”这场旅途,结果无非只有三种:死了或者疯了,要不然就是不断重重突围走出去。“死”说的不是生理上的死亡,而是生命能量的凝滞,停止了学习和成长,放弃坚持,随波逐流,与丛林世界妥协,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而“疯”说的是无法调和灵魂与世俗摩擦的痛苦,有些人抑郁了真疯了--在我们癫狂的时代,抑郁症的比例高得令人胆战心惊;有些人觉得疼痛难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与世俗同流合污的过程中自我催眠--于是,屠龙少年最终成为了恶龙,沾染上一身油腻与戾气,你最终不可避免地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面目。中国古代哲学都喜欢谈论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心。其实“死”说的就是心气凋零,心死了,折腾不动了;而“疯”说的就是走火入魔,在心魔面前溃不成军。年少轻狂的时候,长辈们说“年轻人不撞南墙心不死“,然而总还有一种人表示不服,即不想死也不想疯,硬生生地用头鲜血淋漓地撞破了南墙,然后踉跄着走了出去,抬起头看见一片海阔天空。开头少年热血,凭借着一股心气勇往直前,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人世间的底色是丛林社会。可是再往前走,心气逐渐消磨,没有信念和毅力,是很难坚持下去的。到了我这个年纪,一路眼见那些少年时代意气风发的同行者,一个一个在生命不同的阶段,在世界这个巨大的绞肉机里,逐渐抵抗不住,“死”了或者“疯”了,一茬茬倒下一大片。最后越走越孤独,越走越害怕却也越坚定--沉没成本太高,走到后来也没有回头路了。那年我在喜马拉雅徒步安娜普尔纳大本营,一个人走在最后一段海拔米荒芜的山路上。白雾茫茫可见度不到几米,走了很久很久景色没有任何变化,内心越来越恐惧,仿佛自己陷入到洪荒宇宙尽头的一个loop里,没有尽头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了。看到营地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了一场,哭到营地里所有的徒步者和挑夫都出来围观,可是我无法解释--那种在没有人烟无尽荒原里的绝望是多么的刻骨铭心。当时的那段路真的,最后有那么几年,我感觉我像一头独狼一样,孤零零地走在一片巨大无垠的荒野里,就连一个可以定位的坐标参照物都没有,你只能壮着胆子一根筋地朝前走。你不知道你是否迷路了,你也不知道在终点等待你的是什么,可是又冷又黑又四处风声鹤唳,你只是知道,一停下来就死定了,只能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不停地走。18年的时候我在西班牙的圣地亚哥之路上徒步,最后的那个晚上,我挑战一个人穿越黑夜,整整走了24个小时。在密不透风的暗夜里穿越原始森林,那种排山倒海的恐惧几乎要将我淹没,走出去的时候,身上的羽绒服都被汗水湿透了。现在想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极致的高峰体验,我知道在那一刻,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永久性地被转化了。圣十字若望几百年前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写下了著名的《心灵的黑夜》--“灵魂要在黑夜中加以净化,就该走到黑夜的尽头,才能够接受光明”。于是,在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向南墙的时候,伴随着墙裂开的那一丝脆响,我也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四肢完好,身心健全,周围一片祥和。而我一路小心照顾的那颗心,依然像水晶一样,清亮清亮的。然后我还发觉,这堵墙上其实一直是有一扇门的,并且门上并没有锁,出入自由。它一直在那里,只是黑暗中和丛林的嘈杂里,人们看不清楚罢了。在错综复杂的迷宫中,人们其实需要的是一条路,而这条路教给你所有找到这扇门所需要的品质:勇敢,毅力,坚韧,慈悲,以及一路所积累的经验和生长出来的智慧。其实我们古代说的“入世”,就是步入这个弱肉强食本质的世界去体验和理解人性--这就是我们既然来都来了,唯一需要弄清楚的学习任务。“入世”是通向自我完整的必经之路,我们的心智进化自我成长都是在这条路上升级打怪中完成的。所谓的“个人英雄之旅”,其实是一条从入世到出世的必经之路。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江湖。我们的古人用“江湖”那么一个诗意的名字,它讲述的却是最野蛮的人心ego丛林。人间名利修罗场就是一间学校,一场试练,死了疯了通不了关gameover,下一局再好好发挥。这就是为什么说“入世“才是真正的修行,因为这就是现象世界存在的根本意义,一场感官沉浸式的旅程体验,就像一个多媒体装置艺术展览--就像那些年我的策的展览,搭建起一个个庞大的幻象迷宫,可惜大部分观众只是忙着网红打卡拍selfie。滞留在柬埔寨的八个月,我们真的流落在了一片丛林里--无论是中南半岛热带雨林生态环境,还是这里丛林法则所主导的鱼龙混杂的社会环境。我在这段生命里两个不同章节之间的Gapyear里,细爵慢咽之前走过的旅程,在丛林世界的对照所得的新鲜视角去观察,伴随着一场场迟到的恍然大悟。我们在一个小村庄里过了半年隐居生活,真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热带没有菊花,却日日抬头就可以看见河对岸蜿蜒的薄歌山。柬埔寨算得上是亚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各种基建设施很差,非常原生态。到了雨季,村子里唯一通向外界的土路就一片泥泞,无法步行出门。
就这样安贫乐道,我们把生活过成了沈复的《浮生六记》一般的隽永。我们每天去镇上本地人的市集买菜,自己做饭;黄昏的时候会划着小艇去河中间看夕阳晚霞;有时候骑摩托车去海边,吃一顿新鲜的海鲜,然后在夜幕之中摇晃在吊床上听海水拍打礁石的涛声;也时不时跑去山顶打坐,看一半风雨一半晴里露出的半根彩虹;偶尔镇上的嬉皮聚会,我就过去摆个算塔罗牌的摊子,一切随喜;又或者在清晨的田埂上散步,和村庄里眼睛清亮的孩子们玩耍;雨季的时候就煮一壶茶,两个人坐在屋檐下听雨...抛下了世俗生活语境,我有大把的时间仰望星空研究宇宙,从世俗中彻底抽离出来,仔仔细细地思考那些生命最本质的课题。我把人生前半段在尘世里打滚在迷宫里找路的过程戏称为“学生签证”,这段意想不到的“蜜月”就仿佛是一场毕业旅行。就像你结束了高考,终于从重重学业的压力里解脱出来,欢呼着撕掉课本,笑着哭又哭着笑--终于,Imadeit。那种“出世“的感受,用我在印度遇到的一个隐士朋友的话说,就是“Youdontwanttogetinvolovedwiththeworldanymore"--你打死都不想再踏进去再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羁绊了。这一年我终于读懂了金庸的《笑傲江湖》。烈日酷暑下的吴哥窟,我久久凝视着那幅久负盛名取材自《罗摩衍那》的壁画“搅动乳海”。不由发自内心赞叹这个构思精妙的寓言--这个印度创世神话一早用意象化的语言点破了人世间的真相:世界是一片无垢无净的乳汁汪洋,在善恶两种力量之间的博弈里获得暂时性的某种微妙平衡--这和我们所说的“江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佛法之中,它就是那片无尽无边的“苦海”。而在尘世间晕头转向的凡夫俗子们,都在无意识之中被来回撕扯于自身的动物性与神性,维系着中间叠加态这种“人”的面目。我们被向下的ego惯性惰性所拖曳着,又被一种向上的爱的力量所召唤着--西方文明里所说的“爱(Love)"很容易对现代人产生一种罗曼蒂克化的误导,其实这种语焉不详的力量,无论佛法称之为慈悲(Compassion),还是儒家称之为“仁”,归根结底就是一种善意,一种对苦海沉沦的恻隐之心。似乎清楚了这一点,就自然不会再非黑即白地对别人的行为轻易下定义和评判;不会对人性有所失望甚至绝望,陷入受害者视角;也不会盲目的乐观,因为天真而脱离实际,滥用我们的信任;然而,只要我们坚信那种“善的力量”存在,我们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佛法喜欢用“渡”这个词来形容到彼岸去的旅程,"Bodhisattva"说的是有些人到了彼岸,回头看见苦海里挣扎着的有情众生,叹口气,选择撑船回去当一个船夫,一船一船地拉人过去。现在想想,从人性视角作为起点的跋涉,往往一味追逐向上的开悟,然而向下的开窍却是不可跳过的关键步骤。在大自然里的山山水水和周而复始的日出日落里,我仿佛在做之前半生收集而来的数据分析整理和建模。那些生命中没有人可以回答、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的答案,一一逐渐浮现出来,如此清晰直白又通俗易懂。乔治奥威尔在隔壁写下了《缅甸岁月》,而在这段奇诡的“高棉岁月”里,我开了窍。在这里,我从书生意气的理想主义中惊醒过来,真正破除了知识分子二元对立的思维陷阱,原来所有错综复杂的逻辑、定义、概念才是绑架你头脑的迷宫--真正的路其实在不左不右的中间。佛法讲的“中道”,儒家说的“中庸”,站在中间的我们,才能顶天立地。仿佛,就像一个灵魂在现象世界的身体里Landing着陆的过程,然后稳稳地扎根在土地里面,谦卑而坚定。坐在须弥山的化身荔枝山(PhnomKunlun,是的,就是“昆仑”,昆仑山是华夏文明里这座圣山的原型,冈仁波齐,金字塔,奥林匹斯山,吴哥窟...说的都是同一个模型)十几米的瀑布下打坐,每一滴经过断崖濒死体验的水柱冲开松果体上沉积的钙质,有如灌顶一般激活了中脉上的七个脉轮池。任督二脉的昆达里尼拙火,有如DNA的双杆螺旋结构那样开始生生不息地流淌。我们常去的一座孤伶伶建在半山俯瞰大海的南传佛寺,最后一次去的时候,才发现它的名字叫“Samadhi”三摩谛院(就是我们说的“三昧”真谛)。那一天遇到一群僧侣,告诉我们今天要为一个即将还俗的僧人做一个小小的仪式。我们坐在门口听着梵文的唱诵,相视一笑,知道该是下山重返俗世的时候了。《道士下山》里有一句台词:天地间,道大,人也大。人生本来就是上山、下山。而道心原本宽广,可容万物,装得下山河大地,万古星辰。仪式结束,刚才穿着橙色僧袍的僧人换上了T恤牛仔裤,一个人走下山去,看起来和本地普通高棉男子没有什么分别。干干净净地下山,清清白白地做人。我猜想当刘正风曲阳琴箫合奏一曲《笑傲江湖》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是无比解脱的,江湖上那些因为ego而伐戮厮杀的前尘往事,都在音乐里像一阵轻烟一样地散去。有点像你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无论情节多么荒诞,在醒过来的时候都不再重要了。一切Drama仿佛都只是一场演绎法,如此生动地角色扮演,一一呈现给你看,为了让你理解那种身临其境的视角里所产生的真实感受。最终,“高棉岁月”也变成一场恍惚的梦境那样落幕了。8个月以后,当我们再次踏上熟悉的大地,回到上海这座熟悉却又显得无比陌生的城市,两个人都是懵的。好像从一个维度穿越到了另外一个维度,我们一直在调整自己开始人生下半场,试图重新找到一个新的视角、一个新的identity再次Landing,适应社会--而疫情之后,它又仿佛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对于“入世”而言,你的生命指的不是生理属性,而是一种社会属性。经历过这场“社会性自杀”和重生之后,我仿佛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也很难再接着剧情继续往下演。回到原本的环境里,我有一种近似于前世今生的疏离感,仿佛就像继承了“遗产”那般开始清点过去认识的人和事。就像一部电视剧,中途换了演员,却不得不继续着剧中的角色和所有的框架人物设定--有如在一座考古遗址上摸索着“我是谁”的荒诞体验。一碗水静下来之后,该浮的浮,该沉的沉。我开始断舍离整理自己的记忆和各种关系。我删除了电脑里几百个G的文件,丢掉了一座山的杂物,同时也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