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

埃米尔齐奥朗整个一生,我都想念帕斯卡尔

发布时间:2023/3/7 11:53:10   点击数:
                            

我是我的状态、我的幽默的连续;我徒劳地寻找着“自我”,或者更确切地说,惟有在我为自己的所有表象消散时,惟有我为自己的消亡而狂喜时,惟有人们所称的那个“自我”中止并取消时,我才能找到它。我们必须首先摧毁自己,才能最终找到自己;本质意味着牺牲。

——埃米尔米歇尔齐奥朗

埃米尔齐奥朗

让-弗朗索瓦杜瓦尔(以下简称杜瓦尔):

怎么开始做这个访谈?你说过,我们的本能就是被谈话侵蚀的。

埃米尔齐奥朗(以下简称齐奥朗):

当我们说话,就像我们写作,我们什么也解决不了。除非深入内部。我们卸下包袱。我们稍稍腾空自己。那些比较麻烦、令人忧心的问题,谈过之后,我们是带着某种解脱感来看待它们的……我们的忧虑减轻了。这就是谈话的意义。

杜瓦尔:

对你作品的一次谈话,不也同样会导致可能的误解吗?

齐奥朗:

我并不反对误解。当然,我很愿意关于我的描述尽量准确。但我觉得,误解也可能是丰产的,因为它引人思考。总之,这不是一种理论……

杜瓦尔:

你的作品成了大学博士论文的选题,这令你不快吗?

齐奥朗:

有几篇关于我的博士论文。但我反对博士论文,我反对这种文类。你知道我来巴黎就是为了做一篇博士论文!我在罗马尼亚已经通过哲学教师资格考试,在一所中学教了一年书,然后我说:我要去巴黎做一篇博士论文。总得找一个借口……很明显,我撒了谎。我甚至懒得去找论文选题。我同大学彻底断绝关系。我认为这是一种危险,是精神的死亡。对一个人的精神发展来说,一切教育,即便是好的,即便很棒,本质上仍是坏的。因此,我认为我此生做过的最棒的事情之一,就是同大学彻底断绝关系。

杜瓦尔:

但不是同整个传统,同你看重的比如帕斯卡尔、波德莱尔……

齐奥朗:

他们是我最经常想到的两个法国人。我不再阅读他们已经很久了。我总是拿他们做参照,我对他们有一种很微妙的感情。这真的很奇怪—一位西班牙大教授写过一篇关于我的文章,说我归属于法国的道德主义者,但帕斯卡尔除外!当我读到这些,我心说:糟了!因为我生命中的某个重要时刻,某个震撼人心的时刻,是在布加勒斯特,那时我十七岁,我在一个公共图书馆读到帕斯卡尔写给他姐姐的那句话(他姐姐嘱咐他注意健康):你不懂健康的麻烦,也不懂疾病的好处。这令人震惊!这差不多就是我那时生活的那种感觉。我甚至敢说,正是帕斯卡尔的这句话,让我后来对他感兴趣。

杜瓦尔:

但你的帕斯卡尔,那是原创意义上的帕斯卡尔?

齐奥朗:

对,对。纯粹主观的帕斯卡尔,帕斯卡尔现象!这是怀疑的帕斯卡尔,撕裂的帕斯卡尔,本来可以不是信徒的帕斯卡尔,无需恩宠、无需在宗教里避难的帕斯卡尔,我感到亲近的帕斯卡尔。同这位帕斯卡尔,我感觉是一家……因为我们想象无信仰的帕斯卡尔。此外,帕斯卡尔也只在这个方面有意思……整个一生,我都想念帕斯卡尔。他是片断的,你知道,他是片断之人。也是瞬间之人,在片断中有更多的真实。

思想的黄昏

作者:[罗]埃米尔齐奥朗

出版社:花城出版社

译者:陆象淦

出版时间:-5

杜瓦尔:

这是因为,就像他,你也是片断之人,你的写作,也是片断的。

齐奥朗:

是的。全部。但在我那里,完全是出于另一个理由,就是我心烦。当我开始发挥一点什么的时候,我管它叫无聊。尽管如此,我还是深化了某些东西,因为我所写的一切都是围绕同一些东西。但我不喜欢固执己见,我不喜欢表演。没这个必要。爱表演的是那些教授。

杜瓦尔:

你就像那个暴君,你以前曾描绘过他的面孔,他并不关心给出解释。你不表演,你确定吗?

齐奥朗:

确定!我绝不表演。我说出的是某个东西、某种内在过程的结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出答案,但我不描写步骤和过程。不是把三页纸都发表出来,我删掉一切,除了结论。差不多就是这样。

杜瓦尔:

格言和片断……不管哪一种情况,都包含一种避免饶舌的愿望,一种抵达极简的愿望。

齐奥朗:完全如此。不想改变别人。不想说服别人。我不喜欢说服。

杜瓦尔:

尼采把爱默生尊为格言大师。他也这么判断:解释就是降低,就是贬值。

齐奥朗:

我读爱默生很少。我无法向你说清楚原因。但我知道他一点。毕竟,我的不幸是阅读得太多。比如,我对狄金森的诗很感兴趣,那是个伟大的女诗人,绝对!她读爱默生很多。我对狄金森有一种崇拜—我始终保持。所以,我本该读一读爱默生。还有几位作家也仰仗于他。甚至尼采,在青年时代的确如此。至于我,我还是读过他一些东西的,但我不能说我知道他。你知道,这是实话实说,我相信对我来说,如果我不是重读一个作家,那么他就不存在。当我说我喜欢某个人或者我读过他,就是我重读过他。好几遍。一本书只读一遍,啥也说明不了。比如,我很熟悉陀斯妥也夫斯基,因为我读他读了五六遍。还有莎士比亚。只读一遍,也就是同一个东西打个照面,没别的了。我生命中的所有重要作家,我都反复阅读。

杜瓦尔:

你也正好被视为一位格言大师。在词典里,人们还经常给你贴上虚无主义者的标签。

齐奥朗:

还有另一个标签……我对此完全漠然视之。我不是虚无主义者。人们可以说我是,但这没有意义。对我来说,这是个空句子。简单起见,人们可以说,我纠缠于虚无,或者——更是虚空。这是对的,但不能说我就是虚无主义者。因为虚无主义者在通常的意义上,是那种在大地上使用暴力啥都敢干的家伙,带着某些多少有点政治化的不可告人的想法,鬼知道呢!但我,绝非如此。因此,人们也许可以在隐喻的意义上说我是虚无主义者。即便如此,还是没触及什么。我更愿意接受怀疑主义者这个词—尽管我是个冒牌的怀疑主义者。实际上,我啥都不信,应该是这种向度——就算这样,也不是真的!

杜瓦尔:

每个词都是多余的一个词,你在《存在的诱惑》一书中这么说。你是怎样把它同你对形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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