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

走进非洲我又回来了15小时的人生百态

发布时间:2018/4/24 15:02:30   点击数:

Cici,90后,狮子座,年3月开始一个人的自行车环游。至今已骑行过美国,欧洲19国,摩洛哥,毛里塔尼亚,塞内加尔,冈比亚。走进非洲篇和她一起领略人类文明的起源地。

没有不能实现的梦想,只有不敢实现的梦想。你的梦不一定要通过环游,不一定要通过骑行来实现,可是请做一个敢于追梦的人。

边境被阻

记忆之路

再次被拒,面对遣返?

阿莫多

边境被阻

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重走我走过的路,还是以这样的一个方式。

和塞内加尔有一种割不断的缘分,第一次离开塞内加尔,是在穿过冈比亚时,因为冈比亚被塞内加尔完全包围住,因此从北面进入冈比亚,又从南面回到塞内加尔;

第二次是去几内亚比绍,因为落地签证官敲诈我的西非法郎,因此我悻悻的又回到了塞内加尔,多绕行多公里不去几内亚比绍而是去几内亚;

于是,第三次,我终于骑到了几内亚,这次,我没有退路了,哪怕人家再敲诈,也是我的必经之路。

临行前各种查网络,打电话咨询关于几内亚签证,结果是,什么结果都有。最后看到网页的最新一条消息,几内亚对中国免签。我终于看到了我想要的结果,于是动身前往。穿过土路,到达几内亚边境已是傍晚,他们没有问我要护照,而是说,天黑了,先在这住下吧,别往前骑了。我却操心着签证的事,说"我能今晚先把签证办了吗?"他们把我的护照翻了个遍,惊讶的说"你没有签证?"我说,不是免签的吗?"我们这里没有免签的""那能在这办理吗?""不行,你要回达喀尔办理"这是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结果,花了一个星期骑到这里,却只能让我原路返回?!No,NOWAY!

我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总觉得会有转机。哪怕是来敲诈我,来呀,来敲诈呀!总比返回的要好。可惜的是他们边境并不具备办理签证的功能,

这,并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他们让我先住下,明天再说。于是我在边检局门口搭了帐篷,开始想解决办法。找大使馆,联系朋友,寻找其他出路。达喀尔的朋友倒是很开心我能再次回去,"要不就回来办吧,我们还能再见个面"

"不,我要先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解决签证问题再说,如果所有能前进的办法都失败了,再想退路。"祈祷,咨询,打call.肯定会有转机的。

第二天,长官递给我一份大使馆签发的文件。上面写着,持有外交和公务合同者可实施免签,普通护照持有者需要办理签证。白纸黑字,和他们无比认真的表情,我知道,他们也尽力帮我了。

其实,想了一夜,最坏的结果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回去,要么回冈比亚,要么回塞内加尔,在首都大使馆办理签证。

冈比亚?这个曾经只花了几个小时穿越的国家,如果这次能多花些时间好好感受,倒也不错。也许这是上帝的美意让我更慢些脚步弥补曾经未能长久驻足的遗憾。

于是,从一开始的不能接受,到现在充满了新的期待和兴奋。如果上帝没有给你救生艇,你依然可以乘坐独木舟。

出来经历后就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不能接受""做不到""不同意",你的倔强,你的性格,你的脾气,在现实面前也得要放下坚持,然而,放下不是放弃,只是用新的方式和心态继续坚持。就像我知道,哪怕回去的路途遥远,可是我仍然不会放弃再继续前行。但是,我没有选择再原路花一个星期骑行回去,而是乘坐巴士,第一次,乘坐非洲的公共交通。

记忆之路大巴其实就是一辆公交车,车上挤满了人,座位上,过道上,车顶上,甚至车门外也挂满了人。我和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共享着一人座的座位,拥挤到两手只能紧紧的夹着胳膊,身体也躬成龙虾。

如何这样蜷缩着度过10个小时?

然而我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而是被车门外挂着的三个人紧紧吸引,他们是帮工,负责售票和搬运行李,每次车开后,他们便一路小跑抓上车门外的把手,而双脚则踩在只有半个脚大的门边缘,他们完全不担心会掉下车去,而是悠然自得的啃着油饼,仿佛这是他们的敞篷跑车一般。

我隔着仅仅一个门窗的距离看着他们成为我的风景,觉得甚是好笑,于是敲敲车窗,他们回头向我竖起一个大拇指问我是否安好,我把手掌贴在门上,和他们隔窗击了个掌。

车内放着超大音量的非洲音乐,音质效果立体环绕,我这才留意到在这个简陋破旧的车内居然装有6个音响口,你不得不佩服非洲人的娱乐精神,对音乐和舞蹈的追求远远超过了他们对衣食住行的要求,饭可以不吃饱,音乐不能少,衣可以穿破烂,舞蹈必须要。

这大概也是非洲人知足常乐的一种体现吧,虽然他们大多瘦骨嶙峋,眼里透露着饥饿,身体显现着贫穷,而且他们也懒的去改变这一点,

可是只要有音乐的地方,加油站,大街,稻田,你就会看到这些"柴火人"散发的让人不可抗拒的魅力和精神面貌。

车窗外的风刮的头发都找不着北,我却觉得仿佛自己置身在一辆旅游跑车里,拥挤狭小的空间,不能屈不能伸的身体都已经不那么重要,我似乎就在那一刻明白了"精神粮食"的重要性,动感的异国风情乐曲已经带我穿越到不一样的空间里,

那个空间里有梦,有对远方的遐想,也有对活着的感恩和满足。

看着窗外来时骑过的路,熟悉的风景,我又回来了,好像这不是一条要办签证的路而是一条探亲路,

哦,会不会经过那个我露过营的小村庄,那个叫萨米的男孩会不会正好牵着牛在路边走过?;

会不会看到那些我给过糖果和气球的小朋友,他们挥着手说"tuba"?

会不会经过那个我参加过割礼节的小村庄而我们的巴士正好在那个热闹的集市上停留我可以告诉他们"我回来了"顺便看一看那个夜晚顶我脑袋的那只羊?

是,我又回到了塞内加尔的检察站,仍然是那个满嘴跑火车却可爱至极的警官,激动的抱了抱我,说"你就不该走,看这不又回来了吗?"然后满心期待着我办完签证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那个有着一小撮山羊胡的放羊倌做了一个骑脚踏车的动作,欢喜的说看到你真好;

那个卖咖啡的小哥说"我每天都在这里,下次来我还送你咖啡"

我又回到了那条记忆深刻的土路,车外挂着的三个人在拐弯处便爬上了车顶,趴在一堆的行李上,只是一个拐角,车就扬起了巨大的沙尘,过路的小孩在这一秒还清晰可见,下一秒就完全消失在风尘中。

等到车内已经浓烟弥漫人们呛的睁不开眼时才想起要关窗户,可是非旦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将自己困在这密不透风的浓尘中,

于是人们提议打开一扇窗,这下风暴更加肆意的交替起来,旁边那个1岁的小光头脑袋上被散满了灰尘,黑色的皮肤也被染成了灰色,我有点忍不住想抹一把,好像看到家里电视机座前的灰尘时必须擦掉一样。而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一抹便是一层灰,手也早已变成棕黄色。身上的衬衣更是白一块灰一块,活脱脱和当地村民融为一体。

再次被拒,面对遣返?一个大巴,跨越3个国家,路上的风景虽没太大变化,层层的边境检查却异常繁琐,尤其是我这个外国人。

好不容易拿着通关信离开了塞内加尔,以为冈比亚会非常顺利而简单,正如他们安慰我的一样"别担心,我们国家很好的,你不需要签证或者任何费用,不像几内亚到处用钱说话"我说"是吗?那我上次过境签的时候还被敲诈了西非法郎呢!""在哪?""就你们国家,冈比亚""哦,那可能是意外,这次肯定不会了,要是他们再要钱你就说给你们使馆打电话"

结果他们依然需要签证,在我振振有词的解释一番后,他们开始打电话给上级请示,一开始说我需要文件,后来说不是公务签必须要办签证,

经过两个多小时折腾后的结果就是要支付法兰西,

一车的乘客早已等的不耐烦,我掏出全身所有的现金依然还差,

他们给上级请示看怎么处理,而上级却简单粗暴的回答"没钱来我们国家干什么,把她送回几内亚去,不要给她签证了"

于是大巴司机打算把我留在那里,说"你就在这好好解决签证吧,他们会照顾好你的",我冷笑了一声"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会照顾好我的样子吗?"

我知道当下我必须马上去解决这个问题,把我送回几内亚,我没有签证,让我留在这,他们也不给我签证,我根本无处可去,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把签证办了再说,我掏出卡说"我有卡,我去取行了吧?"拿到签证费后他们说"我们是一个很好的国家,别难受,要开开心心的在这里。‘’

和第一次入境时如出一辙。阿莫多回到车内,乘客因为等太久已经炸开了锅,有几个人拦住不让我上车,帮工阿莫多帮我一阵解释,最后大巴才开始顺利出发。

本来自己一肚子的委屈,此刻却像成为众矢之的一样还欠他们一个解释

。因为有一个乘客下车,挂在外面的帮工阿莫多坐进车内,他对其他还在因为时间耽搁太久而忿忿不平的乘客说"这个女孩子来自中国,从美国一路骑车过来,骑了8个月了,就一个人,骑了一个星期从塞内加尔到几内亚,结果没有办签证又得要回来,现在我们国家还不让人办签证,要把她送回去。你们不要再抱怨了,不就是一点时间吗?人家一个女孩子过来这么远比我们更不容易"。

说完后,乘客用一种不一样的神情重新开始打量我。

安抚完乘客,他又开始来安慰我,"不要不开心了,人生就是这样,有顺利的也有不顺利,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是都会过去的"

阿莫多是一个87年的小伙子,瘦的像柴火一样,他和其他的叫我"中国女人"的帮工不一样,第一次见面他就记住了我的名字,每次上下车看我不好意思占座他也总是帮我挪出位置来,而他此时的这番话更给了我一种和他外表不一样的惊讶和反差。

我没有搭话,继续竖起耳朵听他说"我的爸爸有三个老婆,我的妈妈是最小的一个,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和哥哥姐姐们比起来,他们总是说我比较像年长的哥哥。我念完高中就没念了,家里没钱,在我们国家,女孩子读书不要钱,但是男孩子需要。所以我很早就开始出来工作,见过很多人,也经历过很多事,但是每天我都告诉自己,又是新的一天了,太阳出来时就把昨天的事忘掉"

"你想想等有一天你回到中国,和你爸爸妈妈讲起这段,肯定是以"曾经在非洲,我怎样怎样……它就只是一段过去的经历了!"

我不得不对他的思想感到震惊,说"你的话语好睿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解呢?"说实话,这段话搁别人,也许听了就过了,可是从一个做苦力的非洲小伙嘴里讲出来却让我不由得佩服起来。

"你旅游过那么多地方,肯定经历的比我还多,生活嘛,就是这样,今天再大的事,明天再看就不算什么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天再看透呢?我做过那么多苦力活,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苦,你把它过好它就不苦了"

"有一天也许你还会回到这些地方,或者以不一样的方式来到非洲,你再看这些人,这些景色,这些感觉,肯定又会完全不一样了。每一天的生活都是新的"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非洲小伙,给我上了人生最生动的一堂课。

后来又有人上车,于是他只能又挂在外面。风那么大,夜那么黑,他却要这样站一夜,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日日夜夜,风吹日晒。他一直也没有吃饭,我把包里能吃的东西都给他,说万一你站饿的时候可以吃。

中途经过一个大镇,很多乘客下车,他爬上爬下帮他们搬运完行李后说"你要不要喝咖啡,我帮你买来"那个时候我已经迷糊着睡了一觉,说,大晚上喝咖啡?喝了就睡不着觉了。他说,他喝了才好干活。

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我一直就是在摇摇晃晃中半睡不醒的状态,因为左右都是人,也没有地方靠,腿上还睡着一个小孩,脚也没有办法伸直,所以一直也没能完全睡着,不时的要稍微动一动几近僵硬的身体。

因为国家总统在那条街的一个小镇上视察,所以一路都有警察,车门不时的被打开,冷风刮进来,强光手电照射眼睛。非洲人怕冷,即使是20多度的温度,他们也早已将大棉袄,军大衣捂上,而阿莫多却一直是一件单薄的短袖。

每当有人中途上下车,他就得爬上车顶帮人一件件找行李,我甚至听见了包袱里的鸡叫,经历3个国家一天一夜穿越到这里,这些"越洋鸡"也不容易。

凌晨3点多,经历了15个小时,终于到达。乘客们整完行李都一个个开心的回家了,我却没处可去。"阿莫多,我能睡在车里吗?""当然可以啊,你就好好睡吧,我帮你锁好车门,放心,我就在附近"

我不知道他去了那,只在睡梦中听到远处大树下传来的低低的谈话声。刚躺下不久,便被叮咬了满身的蚊虫包,本来还想忍耐一下,想着过不久便天亮了,但是实在抓痒的受不了,于是准备打开车门去车顶上拿行李里的花露水。记得之前阿莫多每次开门都得要使出很大的力气用胳膊把车门撞开,我却在迷糊中没有力气。刚使下劲,他就已经跑过来,从前门打开问我,"怎么了?睡得不好吗?""我想要拿车顶的包""有我看着呢,包很安全呢""不是,蚊子太多了,我想拿点药喷一喷""啊,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他又爬到顶上帮我把包拿下来,等我喷洒的差不多了躺下了他才进来把灯关掉再锁上门。

睡了三个小时,7点被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吵醒,那个女人也是昨晚一起的乘客,看样子她似乎也是一夜没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鸡叫了,天亮了,就像阿莫多说的,新的一天又到了,我挣扎着起床,不管昨天睡了多久,这是新的一天了!司机早已回家睡大觉,本来有三个帮工,有一个中途回家了,有一个在车头睡了一晚,只有阿莫多,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挂在车外10多个小时,爬上爬下帮乘客弄行李,晚上也没有睡觉,一早上又处理这个女人带来的纠纷。

就是这样的工作状态,每一天都是如此,赶往三个国家,白天挂在车外暴晒,晚上卸载行李,守着车辆;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从他的言语中,表情中看出一丝对生活的不满,对工作的疲惫,反而在劝慰过得比他好的人"每一天都是新的,要开心的面对";

就是这样的一副瘦弱的身躯,却牢牢扛住了生活中所有能承受和不能承受的坚强。

阿莫多让我肃然起敬,也让我觉得心疼。

临走的时候,我把包里他能用上的东西都装在小袋里给他,手电筒,头灯,口哨,防蚊水,咖啡,药片,饼干,糖果还有我的卡片。翻遍了所有,却找不到更多他能用上的了。有一种人,他的好,让你心疼到想把世界都掏给他。我说,"阿莫多,你对自己好一点,多吃点饭,你太瘦了""阿莫多,我走了,我会把你写进微博里,谢谢你给我的鼓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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